暮色中的幸福家园小区被夕阳染成暖橙色,庾殊娴慢悠悠地在步道上散步,手中的收音机正播放着越剧选段。六楼阳台上,八岁的小辉踮着脚摆弄花盆,塑料水瓶在他手中晃来晃去。突然,一阵风掠过,水瓶脱手而出,如一枚银色的子弹急速下坠。
"砰!"水瓶重重砸在离庾殊娴脚边不到半米的水泥地上,发出刺耳的爆裂声。老人惊恐地向后趔趄,后脑勺狠狠磕在花坛边缘,瞬间失去了意识。散步的居民们尖叫着围拢过来,有人掏出手机拨打120,有人抬头张望楼上。
黄达辉正在厨房做饭,听到楼下的骚动,探出头时正看见救护车闪烁的红蓝灯光。当他发现躺在担架上的是常和自己打招呼的庾阿姨时,心猛地一沉。转头看见阳台空荡荡的水瓶位置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
重症监护室外,黄达辉攥着小辉的手不住发抖。孩子抽抽搭搭地哭着:"爸爸,我不是故意的......"诊断书上"脑震荡、腰椎骨折"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。庾殊娴的女儿红着眼眶冲过来:"你必须给个说法!"
法律服务中心内,渠成顺盯着监控录像画面,水瓶坠落的轨迹在屏幕上划出惊心的弧线。张彩娇整理着病历单:"光手术费就花了五万多。"戴世龙翻开民法典:"第一千二百五十四条,监护人要担责。"方梅记录时笔尖一顿:"听说黄达辉是单亲爸爸,开网约车供孩子读书。"
社区群里炸开了锅,有人翻出小区此前发生的高空坠物事件,指责物业不作为。黄达辉的手机不断收到谩骂短信,网约车平台的订单也开始减少。深夜,他抱着熟睡的儿子,望着窗外的月光,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。
调解室里,庾殊娴坐着轮椅,头上还缠着绷带。"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年,每天散步都提心吊胆!"她颤抖着手指向黄达辉,"必须赔偿!"黄达辉攥着褪色的衣角:"我......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......"
方梅的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幕,报道《谁为"头顶上的安全"买单?》引发全城关注。网友们分成两派,有人同情单亲父亲的困境,有人怒斥"不能因为穷就逃避责任"。黄达辉的房东打来电话,说其他住户要求他搬离。
渠成顺带着周万全走访小区,在垃圾桶里找到半个破损的水瓶。"这是关键物证。"周万全戴上手套。戴世龙组织社区普法,举着民法典大声说:"高空抛物不是小事,是要负法律责任的!"
庭审当天,法庭播放的监控录像让空气凝固。小辉在证人席上哭得打嗝:"是我不小心......"黄达辉别过脸,不敢看庾阿姨受伤的模样。庾殊娴的律师出示伤残鉴定书:"八级伤残,后续康复费用巨大。"
"根据民法典,监护人需承担无过错责任。"渠成顺的声音在法庭回响,"这不仅是对受害者的赔偿,更是对所有人的警示。"黄达辉的辩护律师试图争取减轻责任:"当事人家庭困难,能否分期赔偿......"
方梅的镜头扫过旁听席,许多居民拿着笔记本记录。当法官宣读"赔偿9.3万元"的判决时,黄达辉瘫坐在椅子上。散庭后,他收到儿子班主任的短信:"小辉在学校被同学孤立了......"
执行庭的工作人员上门时,黄达辉正在打包行李。没想到庾殊娴的女儿带着社区工作人员跟了进来:"我们商量过了,赔偿金可以分期,你先别搬走。"她递过一份网约车司机互助会的报名表,"大家想帮你介绍稳定订单。"
黄达辉红着眼眶接过,转头看见墙上新贴的警示标语:"严禁高空抛物,守护生命安全"。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嬉笑,小辉戴着红袖章,正认真地给小伙伴们讲解民法典。
法律服务中心里,渠成顺接到物业电话:"我们加装了高空摄像头,还办了普法讲座。"窗外,工人正在安装防坠网,阳光穿过崭新的金属网格,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。方梅的后续报道用了张照片:黄昏的小区里,庾阿姨坐在轮椅上,笑着接过小辉递来的鲜花,头顶的天空澄澈如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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